雕塑艺术家许鸿飞
雅昌艺术网(邓小芳) 法国有个红磨坊,广州有个石磨坊。画家黄永玉曾用“一须顶嘴,两手和泥”来形容许鸿飞这位广州本土雕塑家。“石磨坊”便是许鸿飞的工作室名,这个名字来源于他本人亲自制作的一座旧石磨,它现在被安放在工作室中当茶几,客人来访时常围着它品茶、聊天。甄子丹、蔡澜等娱乐圈、文艺圈人士都曾慕名造访石磨坊。许鸿飞作为广州雕塑院的院长,看似是体制内的艺术家,但是他却强调“非主流,非学术,非计划”的艺术态度,“不肯进入主流反对体制”、“强调创作的趣味性”、“捕捉创作的偶然性”可说得上是他艺术思想的三大特点。雅昌“艺术家工作室”广州第一回就让我们走进石磨坊,去拜访许鸿飞,这个体制内的“号外”分子。
“你连我的展览都没参加,凭什么评论我的作品”
笔者初次走进许鸿飞的石磨坊,着实吓一跳,几名工人赤膊在敲打着面前的石头,打磨机发出刺耳的声音,与石头摩擦后迸发出一大串刺眼的火花。一开始还以为走进了什么工场,只是继续往里走,却发现别有洞天,那便闻名已久的“石磨坊”。那一棵因著名记者邓勃而出名的构树还在那里点缀着艺术家工作室别致的庭院,木桌、雕塑、植物、池塘、红酒瓶、落地玻璃,午后阳光,还有那个他自己亲手制作的石磨茶台,无一不在透露着许鸿飞的对于艺术、对于生活的品味与追求。就是在这里,这个“一须顶嘴,两手和泥”的“雕塑佬”叼着烟斗与我们徐徐谈起他和他的肥女人。
石磨坊的雕塑作品
石磨坊的制作场地
许鸿飞无疑是充满争议性的,在他的“翡女人”高调亮相后,无论是雕塑本身还是展览本身都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与讨论,他似乎更出名了,他的“翡女人”令广州平静的雕塑之湖泛起了阵阵涟漪,更令他的大胆尝试在拍卖界赢得个满堂彩。炒作、搏出位、污染艺术的各种骂声也随之而起,而许鸿飞却继续我行我素,置之不理。他认为那些批评他的人连他的作品都没亲眼看过,是没有批评的资格的。“你连我的展览都没来,你凭什么评论我的作品?”这是许鸿飞对于批评他的翡女人为“工艺品”的回应。
他认为艺术应该勇于探索,雕塑的材料、形式也是属于雕塑创作的一部分。雕塑或者是艺术创作都不应该自己给自己画圈,限定任何的创作可能,艺术同样可以“跨界”。对于许鸿飞材料的创新,传统的雕塑界可能暂时接受不了,翡翠雕塑无疑是对传统雕塑艺术的一个巨大冲击,而造成许鸿飞受到传统雕塑界在某些方面的排斥。但是身为广州雕塑园院长许鸿飞也表示,自己并不想界入这种体制内的雕塑圈子及相关的活动组织,这样反而保持了他更大的独立创作空间。一些所谓的专家缺乏接受新事物的眼光,只是通过媒体报道与道听途说便对他的作品作出评价,是不客观的。同时他强调,艺术创作不能停留在书本理论上,必须要大胆尝试与实践。必须要跳出传统的保守思想,超越固有的理念。黄永玉也表示,必须要走出学院体制,否则只会局限在基础习作之内。美院的老师如果没有创作和作品,只是教师,不是艺术家。许鸿飞从来没有做过美院的教师,因为他认为美院传授的都是重复性的基础知识,会磨灭他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创作激情。艺术是不能传授的,但是技术可以。然后要成为一个艺术家,靠的不是技术。
许鸿飞是广州雕塑院院长以及雕塑界名人,会接到不少的工程项目的订单。许鸿飞强调工程与艺术创作是完全不同的。工程是政府项目,需要符合有关政策与思想的标准与准则,体现政府及多种文化要求。而艺术创作则需要艺术家大胆创作创新,体现当代艺术的时代精神。但是许鸿飞表示以后会尽量少接工程,让自己有更多精力与实践进行创作。
画家黄永玉题字“石磨坊”
石磨茶台
红酒瓶与肥女人
石磨坊里诞生了许鸿飞一个个的兴之所至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喜对欢艺术家的作品创作思想、艺术性等等问题寻根问底,总是认为一件艺术品或者一个展览的产生过程必是精心布置的计划。这种苦心经营我们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艺术性,他倾注了艺术家深刻的思想,并且往往是苦心创作方得神妙。然而,艺术创作中也常常会出现一些偶然性因素,如兴之所至,灵感的闪现,本能的触动,无意识、潜意识状态下的自由发挥等,并由此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艺术趣味甚或某种艺术技巧上的新突破。当一件艺术品从最初构思到最后完成,中间会有很多的突发奇想与偶然性。许鸿飞的创作便是如此。
从许鸿飞胖女性系列雕塑作品连南展到《对话》大型雕塑展,再到“翡女人”,这一次次的展览都在揭示着许鸿飞作品中艺术性与偶然性是如何结合应运而生的。他作品的艺术性来自他对于自己的创作的要求,他要求自己每年有一次至三次的艺术展览,作品以及展览的形式与内容,都要有所推进。重复只代表一个艺术家的退步、对市场需求与肯定的妥协。他认为这些展览不同于评奖作品,不应该受到社会上各种意见的诸多局限,应该更加自由,让所有大胆的想法任意驰聘。他认为广州的雕塑圈子过于保守,就是应该多一点大胆的尝试,活跃广州雕塑。每次的创作都要有特点、超越以前,并注重趣味。而很多时候,作品的趣味性更源自于创作的偶然性。因为偶然,反而更加鲜活。这些偶然性本是艺术家多年的艺术沉淀下本能的灵感爆发与突显。许鸿飞展览一次次的惊人之举,便生动的证明了这一点。而他的“偶然性”似乎都离不开这个充满艺术情调的石磨坊之中。
还记得09年那个轰动全城的“胖女人穿越之展”,用四台12米长的平板车拉着19件没有包装的雕塑浩浩荡荡地穿街过巷、招摇过市,先在广州市内绕了一圈,再向连南出发。到达以后,叫上几十号人把雕塑放置在梯田里、大山里、瑶寨里,与穿着小数民族服装的当地人还有那些与都市完全无关的房屋融为一体,实在刺激感官。整个过程十分壮观,吸引了众多路人的注意,参与者更是充满乐趣。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雕塑展览,得到一致的好评。黄礼孩评价说现在在大的城市看雕塑作品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对于生活在边远山区的人们来说却是奢侈的。当代艺术都诞生于大的城市,很难到小地方去。很多时候,因为高高在上的心态,当代艺术大往往使自身变成小众艺术,很难与广阔的土地产生关系。艺术来自大地,所以应该回到土地上去。优秀的艺术作品应该更广泛与观众对话,去让作品的艺术力量改变这个过于物质的世界,改变这个精神贫瘠的世界。许鸿飞的雕塑作品站立于泥土之上,行走在土地上,她们与大地有着不可分隔的联系。 宋伟光也说,“肥女人穿越”整个活动让古老文化和当代雕塑艺术生存在同一个空间,视觉、理念都有强烈的反差,反差越大,艺术价值也越大。
而这样高调而充满乐趣的展览形式所获得的效果并非精心策划,而是偶然灵感突发才有此行为。许鸿飞说,有一天连南的书记带着考察团来到石磨坊,大家一边围坐于石磨旁品茶,一边探讨着文化交流问题。书记表示希望许鸿飞的雕塑文化可以对连南瑶寨进行介入,让都市文化走进山区,让更多的人认识当代艺术,认识许鸿飞的雕塑创作。然而在连南没有博物馆,也没有适合展览的室内场地,甚至连经费也是没有的。但是许鸿飞一口便答应了书记的请求,他脑海突然就迸发了展览的构思和形式。当一个个肥女人放在山区的景色之中后却出乎意料的协调。肥女人走出展览馆和大城市,来到那一片广阔的天地中,与当地朴素的村民打成一片。这可谓是当代艺术与民族文化的一次完美合作与演绎。而这次不可预想、不可重复的视觉冲击与文化碰撞的灵感来源,却是源自于石磨坊的一次偶然拜访与谈话之中。
到了2010年的动态雕塑作品展,许鸿飞和来自美国的雕塑家阿基杜拉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展出了以“运动”和“对话”为主题的雕塑展,许鸿飞新创作的18件“胖女人”又以别样的情态和充满动感的艺术形象展现出来。开幕当日,40多件大大小小的雕塑作品从艺博院的广场向中庭、展馆乃至所有的空间层层进发、渗透,其中大的高达3米乘以6米,小的也有40多厘米乘以60多厘米。这次展览的产生,则源自于许鸿飞与阿基杜拉两人对于雕塑艺术共同兴趣与缘分。许鸿飞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阿基杜拉,当时阿基杜拉表示想在许鸿飞的石磨坊用半年时间创作雕塑作品,许鸿飞一口答应了。两人便在石磨坊各自创作着自己的雕塑作品。一段时间后,阿基杜拉想邀请许鸿飞一并去美国展览,但是因为运输等问题,许鸿飞便提议在亚运会期间就在广州举办一次两人的展览。同时广州宣传部也邀请许鸿飞在亚运媒体村进行作品展示。这又是一次缘分与偶然的上天安排,各国媒体对于许鸿飞的肥女人充满兴趣并进行了大量的报道。
几次展览下来,大家都对许鸿飞的下一次的展览充满期待,纷纷致电许鸿飞询问下一次的展览将是什么。但是许鸿飞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每一次的展览并不是处心积虑的精心布置,更多的是一种随喜而至的灵感捕捉,他自己也对自己的“下一次”充满期待。千呼万唤之下,“翡女人”于2012年6月应运而生。这次展览毫无意外地让许鸿飞再次成为媒体报道与广州艺术界的焦点。那一件件用价值连城的翡翠雕琢而成的创作,还有开幕式现场那一个个穿着制服的美女模特,让媒体报道连连,也让艺术界的朋友议论纷纷。为什么要用翡翠?据媒体报道,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许鸿飞的朋友拿了一件翡翠来,他马上被翡翠的晶莹、通透、圆润吸引了。但要用它来做雕塑,无疑是一次华丽的冒险,因为它质地较硬,雕刻起来力度不好把握,更麻烦的是,翡翠不像黄金、白银可以熔化了再利用,一旦失败损失将难以想象。即使作品成功,还需有人愿意购买收藏,假如无法流通,积压的艺术品价值将大打折扣。可是,许鸿飞已经被“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这个问题缠绕了太久,他看到等待中有善意的提醒,也有嘲讽的表情。他问自己:既然我有资金,有名气,还有不可或缺的独创性,为什么不大胆尝试一次?就是这样,许鸿飞便展开了一次“华丽的冒险”,而大胆之人在最终收获了艺术家的好评之余,也在拍卖收藏界受到极大的追捧。耗资5000万的“肥女人,在展出后不久后便销售过半收回成本。
为什么展览开幕式中要有美女?同样是来自于石磨坊一帮朋友的热火朝天的聚会与谈话中,有人提议说“既然有汽车模特,为什么不能有艺术品模特?”就是这样一句话,便有了那一个个穿着时尚制服的美女出现在观众面前与翡翠女人相映成趣。而现成那些十分通俗有趣、富有广州本土语言情调的雕塑名称《肥福》、《肥二代》、《四喜》等,同样出自于众多朋友在红磨坊的畅饮围谈中。许鸿飞表示它的此次的作品命名不能过于讲究与学术化,太过高深和抽象的命名反而与他的“翡女人”相去甚远,让其过于沉重与高深莫测,阻碍观众对艺术品的理解。而“肥福”、“肥二代”、“四喜”此等命名无疑是成功使观众对“翡女人”产生了极大共鸣与本土情结。
石磨坊无疑是许鸿飞的创作福地,他的朋友则成了他艺术创作的缪斯女神。从每一次别开生面且相当成功的展览中,我们看到了许鸿飞的别具用心。同时,也可以看到他的创作与展览并非如外界传闻所说,是来自于团队的精心推广策划与炒作,而是归功于许鸿飞对于偶然性的捕捉能力和与生俱来的创作天分,同样也离不开他不断的创作与实践。这些偶然性与实践并没有预期思想的设定,很多时候艺术家在艺术创作过程中宁可抛开最初的艺术设想选择了偶然。然而,艺术的趣味却正正在于它的不确定性。艺术要实践,并不是空想,强调艺术创作的“非主流,非学术,非计划”,是许鸿飞由始至终强调与落实的艺术创作态度。带着一刻不羁的心,许鸿飞与他的肥女人从石磨坊出发,将会给世界带来一次次的惊喜与趣味。